被寒冬占据的纯白大地,逐渐在越过山麓吹拂而来的清新林风中,露出一丝半缕的苍翠气息,在人们还没有留意到冬天正在缓慢离去时,初春的娇艳妩媚,俨然悄无声息地点缀在了池边墙角。
从安纳托利亚高原吹来的氤氲微风,捎来了烂漫春天的生机勃勃,还送来了一支满载荣耀而归的队伍。
就如赫梯人民期望的一样,列摩门纳将胜利带回了哈图莎,初入战场的她,率领着帝鹰军团奇袭了侵略者,不仅击碎了巴比伦人的痴心妄想,更反戈一战夺下了巴比伦的边境城池,逼迫敌人退兵和谈。
站在初春柔软的千丝万缕阳光下,成片涟漪的黑发,海浪般飞舞在微凉的风里,扬扬洒洒的焦急盼望,在空气中蓦然灌进一股沙尘味的刹那,怦然变成了一种难以压抑的苦涩情绪。
海蓝清澈的眸子,盈着旖旎潋滟的情切,望进茶色幽明的眼底,撩乱了一池阳光无法穿透的深潭,陡然。
直到四目相触的片刻,卡丽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忘记了呼吸,胸腔里闷闷的窒息,刺痛了鸣声不断的耳膜,暗自调整着乱七八糟的呼吸,可是越是想要平静下来,越是无法控制垂在身侧的颤抖指尖。
勒紧缰绳,翻身下马,解开斗篷随手丢给身后的侍卫,一片黑色的长袍赫然逆风飞扬,硬生生折断了万丈阳光的嚣张势头,一道灰色阴影折射在地面,无声妖魅地顺着她的步履蔓延在铮铮风中。
大步朝卡丽熙而去,那张笑容盎然的清瘦面孔,挂着灿烂的笑容,张扬夺目的青甲,熠熠生辉绽放着夺人心神的光芒。
躬身,微垂的脸颊藏起一片绯红,艳如眼底璀璨蓝光。“恭迎摄政王回城,众神赞美您的荣归。”
随着她优雅轻盈的声音响起,陪同迎驾的近千名官员也齐齐出声,继而海潮般连绵跪下行礼,衣角摩擦的动静盖住了城门内外盘旋的风声。
托着卡丽熙的手臂,轻扶她立身,安静地望着她,用一种想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眼底的顽佞执着,沉默,不语。
明明早就警告过自己,不要在这样的场合望进列摩门纳的眼底,却还是管不住视线,抬眸的刹那,就被那个藏在茶色瞳仁后的魔魅灵魂吸引了,不可自拔地落入一场精心编织的陷井。
些许的忐忑,些许的彷徨,些许的压抑,些许的……甜蜜。
这样的相望,挥开了周遭纷繁异彩的流光,擦身而过的风,遗留下阳光疏淡迷离的影子,映衬着重逢的弥浅哀伤,清晰无比。
时光,翩然飞过。
风起,黑色的袍角烈烈翻飞,掠过纯白色的裙边,一黑一白缠绵着一同扬起又落下,裙袍纠缠不散的影子,宛若墨色云幔流淌在脚边,打断了两人的凝望。
“大臣们还跪着呢。”这一声提醒,透着羞赧。
嘴角一牵,笑得风轻云淡,开口却是低沉有力。“起来。”
“是。”众人扣谢,陆续站起。
穆哈里其实很不想在此时说话,早就看惯了她们热烈的浓情蜜意,只是自己似乎还是无法完全适应,不知为何。
“殿下,您率军远征,一举击退了巴比伦人,这是安纳托利亚众神意愿所指,您重展了赫梯帝国的雄风,为赫梯带来了荣耀与安定,臣真庆幸赫梯帝国拥有了这样一位摄政王。”说着,那总是笔直的腰,缓慢的弯下,朝着列摩门纳恭敬的行礼。
伸手扶起他,笑在唇角,感染着眼底一泓茶色也跟着快乐起来。“不必如此,我们都不在哈图莎,全靠你一个人将赫梯管理的井井有条,你辛苦了。”
赶快颔首,语气谦逊,眼带真诚。“殿下过奖了,赫梯能这样安稳,可不是臣一个人的功劳,卡丽熙公主真是帮了臣的大忙。公主一个人,抵得上两个议院的半数大臣们,真是让臣大开眼界了。”
从没想到一个如此年幼的公主,除了过目不忘的本领,还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心胸谋略。数十天相处下来,穆哈里见识到了卡丽熙身上散发而出的傲人智慧,更清楚地看见了一个高瞻远瞩绝对不输男人的少女。
一抹惊讶,透着不可抑制的骄傲,眉梢轻动,笑问:“你都干了什么,让一向不夸人的穆哈里大人如此赞赏,把那些能力卓越的大臣们都比下去了?”
将脸边的发丝撂到耳后,指尖擦过脸颊,感觉到了指下热辣辣的温度,娇羞的眉眼,浸透了迷惑人心的风情。“穆哈里大人是在说笑呢,我就是在旁边指手划脚地提一些没用的意见,那些军国大事,我哪里能弄明白。幸好穆哈里大人不嫌弃,教了我不少理政的知识。”
“公主此言臣不敢当,臣惶恐了。”
看着这一老一少,相互吹嘘的劲头,真让列摩门纳有一种不想打断的念头,好整以暇的看着面若红云的卡丽熙,不语。
“我的众神啊,终于到家了!”总会有人不识时务的打破美好的气氛,比如身后走来的阿齐兹。
穆哈里指着他,难得开怀笑道:“瞧你,是不是想念酒坊的姑娘了?”
浓黑的眉一挑,惊醒了满脸倦容,一向注意形象的阿齐兹,下巴却爬满了胡茬,袍子皱巴巴的,只有那股子无赖气息一丝没变。“我天天想、天天想,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她们,你满意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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